尽管北京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城市,但是它仍然同其它城市一样分为两部分----富人和穷人。
小许是属于穷人这一类人的。他大学毕业以后就在北京找了工作,现在在所谓的贫民窟买了一个二手房,才十三万元。十三万元,说真的,还不够别人的装修钱。更何况,这十三万元中还有八万元是向老婆的娘家借的。小许老婆在以前是一个文静的、清秀的姑娘,小许和她在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,大学毕业以后他们就结了婚。现在孩子都已经两岁了。也许是自己太穷了,小许老婆经常埋怨小许没有出息,自己当初怎么就嫁了他这么个人。小许心里自然很不舒服,因此,相比于世界大战的家庭战争时常发生。不过过程与结果往往就是先骂,然后摔盆子摔碗,其次是冷战,最后有一个主动提出道歉。这些在这个家庭里简直可以用家常便饭这个词来形容了,刚刚还是甜言蜜语,一会儿又变成了恶语相告。
小许在国家机关单位工作,每天的工作也就是搞搞文件,写写工作总结,余下的时间管你怎么安排,可就是不许离开单位。这看起来像是坐办公室的,可是工资一个月就才二千五百块。值得小许骄傲的是,他老婆的工资一个月比他少两百元。这点工资合起来还不到五千元,每个月保姆的工资八百元,水电费两百元,吃喝用五百元和日常生活用品三百元,这些费用差不多就是一个人一个月的工资钱。
小许两人的目标是早日离开这个狗日的贫民窟,在市中心买一所房子。可是至少需要一百多万元。他俩一个月就才结余两千多元。就以一个月结余三千元计算,一年也就才三万六千元,要想筹到一百多万元,至少需要三十多年。这还没有算当前欠的帐,光是小许老婆娘家就欠八万元,虽然人家口头上说不急着还,可这也怪不好意思的。即便是除了这些,光是小孩的问题就已经让人够愁了。小孩以后上学怎么办?小孩以后结媳妇的彩礼钱怎么办?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数,无法估量。天知道会发生什么?
小许每天早上都要很早起床去买早餐,保姆是请不动的,因为他们家给的工资实在是太低了。有好几次保姆都要走,还是小许和他老婆软磨硬泡把她留了下来。小许早上五点五十准时去床,洗脸刷牙以后就去早餐店就去排早餐。小许不喜欢吃包子馒头,他喜欢吃油饼。然而油饼不是很多,有时候排不到他就不吃,挨饿。
小许七点必须离开早餐店去赶前往单位的公共汽车,在车上就要坐五十多分钟。
最近他们单位办公室的老处长退休了,来了一个新的处长,姓付。正所谓新管上任三把火,这付处长对早退迟到特别认真。小许可迟到不起。
一看手表,已经是七点一十了。小许的心里顿时发了急,看着前面长龙般的人,骂了句“他妈的”就去赶公共汽车了。但是七点钟的那发车早就已经开走了,他只好忍痛乘了一辆出租车,花了四十元啊!他的心里很不是愉快,打心底里心疼那四十元。
回家又要完了,早上没有给老婆孩子买回早餐,自己倒跑去上班了。一想起这个就头大得很。
“回来了?”老婆一脸笑意,小许看到表情的不正常,就知道一场战争马上要开始了。
小许小心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你今天早上死到厕所里去了吗?”语气很温柔,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火爆起来:“你想饿死我们娘俩啊?”
“好了,我错了,还不行吗?”
本来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可以结束了,只是小许憋不住火,又补了一句,这句话使战争从结束发展到了高潮。
“说我把你们饿死了,每天睡到七点半才起来,比猪都还要懒!我埋怨一句了吗?”
老婆的火山彻底爆发了:
“你不要动你这壶提那壶好不好?我八点半才上班,比你晚。不是你早起谁早起?再说了,我还要照看孩子,万一保姆不给孩子吃饱怎么办?你倒好,早饭不买也就算了,还说我的不是。我说,你到底是不是男人?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你。”
小许又听到了他最忌讳的那句话: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你。
小许眼里噙着泪,这是他老婆对他的放弃,感情上的放弃。
小许拿起碗刚要摔,突然门铃响了。他连忙去开门。
他连忙去开门,门外站的是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人。
“您找谁?”
“找你。”
“您是?”
“公安局的。”
这个回答顿时让小许听得傻了眼。他可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儿,这他自己很清楚,但他还是有些担心。至于他的老婆,双腿直哆嗦。
“能……不能看一下您的证件?”
“可以。”
对方从兜里掏出证件给他。
“能……不能进屋谈?”对方模仿他的语气说。
“当然可以,请----”小许赶紧将对方往屋里让。
小许看了一下那个证件。
“对不起,您给错了,这不是。”
“错了吗?,那么看这个……”100字日记 WWW.RIJi100ZI.COM原创不易,请大佬高抬贵手!
对方收回那个,又从兜里掏出一个递给他。
“这也不是。”
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对方收回第二个,掏出第三个递给他。
第三个也不是。
接下来,对方把他兜里的全都掏出来了。大的、小的,黑皮儿的、红皮儿的、绿皮儿的,国外的、国内的,此外还有五张金卡,林林总总有二十多张。站在一旁的小许老婆早已看傻了眼。
“你自个儿找吧!”
对方将那些证件都扔在茶几上,自己则翘起二郎腿,吸起烟来。先似乎想吸小许的烟,拿起他放在茶几上那盒“雄师”看了看,不屑地撇了撇嘴,丢下了。掏出了自己一盒硬包装的“中华”,。小许望了望对方,从上至下全是名牌。衣服裤子和提包是耐克,手表是劳斯丹顿。持烟的那只手上,竟然五根手指头上都戴了戒指,都镶了蓝宝石。小许寻思对方一准是位便衣,不然哪来那么多证件啊!这可有点严重了,来的不是民警,不是公安,而是便衣!
小许随便拿起两个证件看了看,也不是公安证件。一个上面写的是“董事长”,另一个上面写的是北京市“政协委员”的委员证。
“不看也罢。您想问什么,就问什么好了……”
“好吧,那么,受过贿没有?”对方淡淡一笑,随即严肃起来。
“没有没有。我们单位管得特别严,根本没那胆子嘛!”
“那么。行没行过贿呢?”
“这个嘛,也没有。三口人,起码目前没有碰到什么非行贿不可的事儿。”
“那再交代交代那生活作风方面的毛病吧!”
“这个……”
“怎么?不好讲?”
正当小许为难时,对方哈哈大笑:
“小许呀小许,你真认不出我来了吗?”我是郑団啊!”
小许仍然认不出对方是谁。
“小萝卜。”
“小萝卜?哦…想起来了。是你小子啊!你他妈的可真吓了我一跳。我还真当你是公安局的便衣呢!“
小许和他老婆二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。
“我们十几年没有见了吧?”
“对,十二年了。你先坐着,老婆,泡杯茶!”
“别介,我喝不下去茶,吃饱了的刚刚。”
“好吧!”小许也就顺驴下坡,再说他无诚意。
“生活怎么样啊?”对方的语气想是老首长见了多年不见的小警卫员。
“马马虎虎。比上不足,比下不余。自觉混得一般,也就极少与老同学们联系感情了。”
“那么你呢?”小许问。
“想知道我这十几年?”
“想。”
“刚才你也看见了,兼任着二十几个公司的董事长。小公司几百万的资金,大公司几亿的资金。这通通是我个人的,纯粹是我个人的。可不是国家的,也不是集体的。”
小许心里十分的妒忌,郑団这小子从前在班上可是最窝囊的啊!怎么这时代偏偏看着这小子顺眼?这太他妈的不公平了。
“你看我……”
“看你什么?……”
“我的意思是,我到你手下去干点什么行不行?一个月不开多了,四五千元我也就满足了。”
“你么?”,对方看看他小许说,“每个月四五千,你要的倒真不算多。”
“我有自知之明,没什么特长,敢狮子大开口吗?你只要能同意,我就感激不尽了,还好意思再多要吗?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会同意?”
“老同学嘛,多少给点面子。”
接着小许就哭起穷来。两口子每个月加起来,收入还不到五千元,还有一个要养,真是活得太过可怜了啊!
对方说的话超出了小许的意料,也彻彻底底地磨灭了他的自尊心。使他不得不找个地缝钻下去。
“我肯定会拒绝你。我怎么雇用你呢?我不会雇你的。我的雇员那都是商界精英,个个年轻有为。随便拽出一个,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。而你呢?三流大学。我每个月给他们开四千五千的,那是因为日后他们每个能替我专十几万元几十万元啊!可我雇了你,你能替我干什么?给我当司机?你不会开车。给我拎包?可是我有好几位秘书。替我家养狗?我家那狗品种高贵,十几万买的呢!我得走了。原本只打算在你这位老同学家里坐上一会儿的,却待了这么久,同你说了这么久的废话。时间对我很宝贵,探望你纯粹是浪费我的时间。但老同学嘛!浪费时间也不能不见上一面啊,是不是?”
“那是那是……”小许的脸早已发白。
“就这样吧,我走了。”对方边说边往外走。
小许只好相随着送出门,一直送到楼外。老太太似的,絮絮叨叨地说着送客的俗话。一层楼梯口的灯坏了,对方踩空了一脚,险些跌倒,嘟哝着骂了句:“你这住的是什么鬼地方,如今现代化的猪舍还处处有灯火呢!”
送到楼外,对方也跟他握手,也不跟他寒暄几句告别的话,匆匆坐入小车里,小车转眼开走了。
望着远去的汽车,他希望那辆小车里面有一颗定时炸弹,将小车在他视野里火光四射地炸上天空,将对方那肥壮的身体炸得东一块儿西一块儿……
究竟谁将他的家庭住址“出卖”个对方的呢?对方究竟又为什么忙里偷闲地找到他家里,非得见上他一面呢?真如对方所说纯粹是感情的驱使吗?送走那小子小许开始对这一点产生了巨大的怀疑。
但管它的呢,总算是平息了这场家庭战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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